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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冰冷的空气在玻璃上凝结出一层层窗花。
又降温了，进入三九的日头里，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不过太阳倒是不吝啬它的阳光，晴朗的日子占据了大部分。
家家户户忙着在年前打扫洗晒，即便再冷的天气，也有女主人们忙碌的身影。
刚刚忙完早点铺子的生意，姜翠芬和白柳安回到家中。
迈进家门，电话铃响了。
是张小花。
李旭峰吓了一跳：“出啥事了吗？不是说今天就放假回来了？”
张小花难掩激动：“抓住了！是蔡洁！那个人就是蔡洁！”
“什么？”
“昨天晚上蔡洁去派出所自首了！她就是害死那两个人的凶手！是她推倒了那些器材压住了你们，是她干的！”
张小花语速很快，声音里的兴奋根本藏不住。
李旭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真的，我早上刚听到他们再说，特地跑了一趟派出所，那边门口的公告都贴出来了，你不信的话去问问闻阳波，他一定知道！”
匆匆挂断电话，李旭峰跟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连围巾帽子都顾不上拿，打开门就要走。
白柳安叫住了他，给他拿了一件厚实的棉外套，又看着他戴好帽子围巾，这才放他出门。
她声音淡淡的：“别着急，真的假不了，就算你再怎么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变化了。外头天冷地滑，自己当心点。”
触到母亲那双从容镇定的眸子，李旭峰陡然明白了什么。
他点点头：“哎，我晓得了！我去一趟厂里！”
正如张小花电话里说的那样，闻阳波那边得到的消息也一样。
“真的是蔡洁？是因为……痛恨我？”李旭峰难以置信。
闻阳波也觉得匪夷所思，肯定地点点头：“公安那边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们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错不了。因为是蔡洁自己主动自首，现在还有些细节还在审讯中，咱们先耐心等着吧。”
中秋节总厂血案闹得满城风雨，现在终于有犯罪嫌疑人露出水面，又赶在过年之前，于情于理官方都不会拖延。
当晚接到自首投案，连夜审讯，一大早就出公告。
为的就是安抚民心，让那些为了这件事至今惶惶不安的人能过个好年。
一夜之间，蔡洁的名字响彻大街小巷。
李旭峰喘着气，满眼都是不理解：“我曾经还救过她的命，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就因为我不喜欢她，我没有回应她的感情，她就……这么做？”
他本质还是个朴实的糙汉子。
即便和张小花刚成婚生子的那段时间里，家里矛盾不断，他也没想过对媳妇对老妈怎么样。
就算给他一把刀，他都不会想到去伤人。
他实在难以理解蔡洁的想法。
闻阳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我难道对她就差了吗？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当初弄到厂里来！！”
他愤愤地一拍桌子，悔恨不已。
李旭峰呆立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我那一份福利给他们家吧……我就不要了。”
闻阳波急了：“峰子，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也是受害者啊。”
“不，我当初就不该救她。”
他深深闭上眼。
说起悔恨，没人比李旭峰更懂其中的滋味了。
当时他也差点丢了性命，还以为挽救的是一个女孩灿烂的人生，至少在这件事之前，他从没有真的后悔过救她。
但如今，两条人命摆在眼前，血淋淋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李旭峰真的后悔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让这个女人淹死在洪水里！
闻阳波见他脸色不好，上前拍拍他的肩头：“别想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是我不太懂，为什么蔡洁还会去主动自首？”
说着，他又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现在能抓住她是好事。”
李旭峰闷闷地回到家，在楼下和等候他的张小花相遇了。
夫妻俩面对面，她一看丈夫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轻轻牵起他的手：“别想了，回去了。”
“你说，要不是我……”
“没有如果，峰子。”她语气平淡中透着坚定，“世上任何事都没有如果，你别想着当初你怎么样。蔡洁就是这么一个人，可能当时她命不该绝，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你也是受害者。”
望着妻子的眼睛，李旭峰心头的憋屈总算好了一点。
“我把厂里的福利让给他们家了，能多一点是一点吧，让他们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好，都听你的。”
她温温地笑着，眼底有些泪光。
蔡家翻了天。
田振德整个人都不会说话了，呆呆地坐在客厅里，只觉得此时此刻就像灵魂出窍，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听自己使唤的。
蔡父急匆匆赶来，见到这副模样的田振德，又气又急：“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呀？小洁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又吵架了吗？！”
蔡母哭得满脸是泪：“怎么一夜过来就变成这样了？你倒是说话呀！！”
他们的宝贝女儿竟然成了杀人犯！
现在这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省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讨论的都是这个话题，蔡洁的名字一夜之间闻名全城。
田振德只是木木地摇着头。
他找老婆找了一晚上，等快到天亮才回到家。
没睡几个小时就被警方的电话吵醒了，然后得知这么一个晴天霹雳。
总厂中秋前夜的惨剧竟然是蔡洁一手导致的。
他一想起都觉得浑身发抖，冷得不行。
再把这些事情前后串起来，他更觉得后怕——原来，蔡洁选择与他和好是因为这个……她是想让他帮忙掩饰那天晚上的行踪，是想让他成为她的共犯！！
想起那一场的缠绵，这会儿田振德都想吐。
几个月了，他居然和一个杀人犯同床共枕，还将她当成自己未来生活中的一部分！
“你说话啊！”蔡父急了，狠狠推搡了女婿两下。
田振德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岳父岳母，只觉得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
他跳起来大吼一声：“你问我，我问谁啊？这不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