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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天命唯汉 > 第32章 刘盈:其实我没有那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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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龙湖行宫。


这是一座刘盈仿照着后世清明上河园修建的一座行宫,为表示亲民,行宫的前半部分在平日里开放供百姓游玩,但刘盈驻跸在这里的时候,这里自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会允许无关之人踏入半步。


因此,整个行宫间或响起几声蛙鸣鸟叫,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不过刘盈还是遵循着生物钟鸡鸣而起。


准确的说,他是被冻醒……


早春乍暖还寒,昨日阳光明媚,有了几分夏日的光景,但傍晚时分的一场小雨,气温骤降,似乎在提醒着人们寒冬尚未走远。


刘盈自蜷缩中慢慢睁开双眼,脸上一片无奈。


怪不得这么冷,早知道应该让人把地暖烧上的……刘盈看着将两条被子全部抢走,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卢虞,轻轻叹息,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后背。


“别……别动我翅膀!”卢虞在睡梦中嘟嘟囔囔,手臂在被子中一阵乱打。


神、神经病啊……刘盈满脸哭笑不得的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向着盥洗室走去。


龙湖行宫内园外观是宫殿的样式,但其实内里却完完全全是一个古风十足的豪华星级酒店。


因此他住的说是寝殿,不如说是总统套房……


嗯,这是为了将来考虑而做出的抉择。


万一在不可预知的某一天,真到了皇族需要顺应历史潮流而做出改变的时候,这座属于皇室的建筑就可以用很低的成本,从原本的行宫,转变为刘氏集团龙湖假日酒店……


完美!


刘盈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瀑布般从上而下冲刷着他的身体,氤氲的水汽渐渐弥漫整间浴室。


然后,就到了每日最繁琐的梳头时间。


虽说他时常熬夜,但毕竟不是程序员,因此有一头乌黑浓密且勉强及腰的长发……


也因此,在这个没有吹风机、干发棒的年月,要想将这一头长发吹干做出造型,难度不是一星半点。


于是,坐在梳妆台前披头散发的刘盈,看起来如同一个温婉少女……


在他身后,四个小宫女拿着吸水性良好的棉布很是娴熟的为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动作轻快,但又不会扯到头发。


这,就叫专业。


毕竟大汉四日一休沐,所谓的‘沐’,指的就是洗头。


因此古人只是受限于生产力和技术条件,没有太多的洗浴用品,并不会如很多人想象那般卫生条件差。


比如《礼记·内则》说,每三天要洗一次头发,如果脸脏了,就用淘米水洗洗。


再比如刘禹锡的诗句,五日思归沐,三春羡众邀。


当然了,他这个归沐主要是惦记着放假,毕竟谁不惦记着放假呢?


嗯,不仅是士大夫洗澡很勤,平民也是如此。


《明史》中记载,杨继宗,字承芳,阳城人。天顺初进士,授刑部主事。囚多疫死,为时其食饮,令三日一栉沐,全活甚众。


也就是说,杨继宗当刑部主事的时候,不克扣犯人的饮食,并且安排他们三天洗一次澡,因此监牢中的犯人得疫病而亡者不多。


所以,某些时间段之前的中国人穷归穷,但很爱干净。


不过刘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虽然动起了把头发剪短的心思,但犹豫片刻再度放弃。


这并不是所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是礼制。


汉人的成年礼被称为冠礼。


因此,刘盈有着种类繁多的头冠,用以出席不同场合时使用。


比如他等下要穿的衣服,就是赤红色常服加黑色纱衣,头戴简易版平天冠。


头发太短,头冠固定起来很困难不说,而且还显得很不美观。


然而刘盈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看了看那几个忙忙碌碌的小宫女,再度变卦,还是准备将长发剪短。


当然了,不会是毛寸。


而是剪短到尽量不影响戴头冠的长度。


毕竟头发长了不仅不好清洗擦干,而且还会藏污纳垢,滋生细菌。


只是刘盈从镜子里看见卢虞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打瞌睡的样子,决定自己不参与这个从头开始的改革,而是让卢虞打前锋……


当女人开始剪短头发的时候,男人就没有不剪头的理由!


重要的是,吕雉年岁越长,越受黄老影响,笃信三宝。


嗯,不是佛家三宝,而是道家三宝。


《道德经》中曾言,我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为成器长。


重点是不敢为天下。


所以,太上皇后不敢为天下先,自然就只能让皇后为天下先了……


反正老吕把她当亲闺女,应该不会打的太狠吧……刘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让卢虞刹那间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皇帝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抢你被子的……”


“真的,我睡着了,啥都不知道!”


“我都向你道歉了,你说句话啊……”


…………………………


汴梁城向西,通向关中的驰道。


道路两侧行人如织,但在中间专属于军队、高官和皇帝的驰道旁,随处可见手持长枪,站的笔直的郡兵。


远处,马蹄隆隆,甲光向日。


马队过后,是一辆六马拉动,车厢后面插着两面三辰旗的四轮马车。


三辰旗就是日月星辰旗,日月星谓之三辰,画于旌旗,象天之明,是皇帝专属的旗帜。


马车内,刘盈正在和王陵对弈。


如果仔细去看的就会发现,他们下的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


毕竟刘盈是个臭棋篓子,而王陵又不敢赢他,自然就只能玩这种乍一眼看过去逼格高大上,但其实雅俗共享的五子棋……


张不疑满脸鄙视。


他家累世富贵,他自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只是个尚公主的小白脸……


“话说咱们这是要去哪?”


刘盈瞥了一眼没话找话的张不疑,言简意赅:“中原铸币厂。”


“哪?”


张不疑愣了一下。


刘盈又赢了王陵一次,心情大好,于是重复:“中原铸币厂。”


张不疑皱着眉头:“中原铸币厂?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是新开的吗?不过你之前不是说只在关中造钱吗?怎么又把铸币厂搬走了?”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刘盈点点头,示意站在马车内的中行説将棋盘收起来。


毕竟他这是个六马拉动的四轮马车,内部空间如同一个小户型的客厅,站几个人服侍的人轻轻松松。


刘盈解释说道:“铸币厂乃国家重地,你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不知道也属正常。”


嘲讽我,你等着……张不疑攥了攥拳头,准备回去就告状。


王陵在一旁呵呵笑道:“别说你不知道,就算我也仅是只闻其名,未知其貌!此次也算是开开眼界,亲眼看一看钱币是如何铸造而成……”


“不是铸币而是造币。”刘盈指正,笑着解释:“虽然中原铸币厂的名字还沿用就有的铸币,但其实如今制造钱币的技艺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张不疑问道:“有何不同?”


下一秒,他随即恍然:“哦,对了……我记得你当初造那些银元的时候,就不再是熔铸,而是用机器在银板上压出来的……”


王陵皱眉:“压?怎么压?”


张不疑看着他解释道:“就是先用机器将融化的白银做成厚厚的银板,然后再利用锻锤和别的器械,直接在银板上打上纹样并切割成一枚枚银元。”


王陵颔首:“原来如此。”


“我还一直诧异,这银元和五铢钱虽然大小相差仿佛,但样子却截然不同,原来并非熔铸而成啊!”


张不疑明知故问:“哟,原来左丞相还知道五铢钱是熔铸而成呢!”


王陵先是摇头,旋即洋洋得意:


“铸钱又有何难,无非就是融化铜水,用模具铸造即可!”


“老夫虽然没见过五铢钱是如何铸造而成,但昔日秦朝的半两钱,老夫不仅亲眼见过其是如何铸造,而且……”


他愣了一下,旋即一脸恍然的戟指张不疑:“差点着了你这竖子的道!”


毕竟王家从前在沛县的时候,既是豪强,也是游侠。


韩非子说过,侠以武犯禁。


而王陵比韩非子所说的那些游侠高级一点。


他在沛县时的主业不是打打杀杀,行侠仗义,而是造假钱……


毕竟官府铸币本就一本万利,民间私自造钱的时候再往里面多掺点杂质,赚钱赚得简直丧良心!


重要的是秦国有律法,商贾不予许拒收半两钱,无论是新旧厚薄,一律要当做货币使用和流通,违者必然法办!


秦国用这种严苛法令和专享的铸币权收割天下,而诸如王陵这样造假钱的人却用假钱收割秦朝……


因此,秦国二世而亡,属实是太慢了……


嗯,王陵造假贩假,也是沛县的人拥护刘邦而不拥护他的原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陵属于是赚到了钱,但输了天下……


刘盈敛起脸上的笑容,看向王陵说道:“半两钱造假太容易,故此汉初即废除半两钱,而使用五铢钱。”


王陵点头称赞:“陛下此举可谓天纵,五铢钱太轻,对于私自铸造钱币者而言,用铜多了则亏本,用铜少了质量太差,手上稍一用力甚至就能将铜钱捏碎……”


“无利可图,私自铸造钱币者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张不疑也满脸赞同。


毕竟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


官府铸造五铢钱能获利的原因,在于垄断大部分铜矿以及规模效应可以将铸造钱币的成本压到最低,但民间私自铸造钱币之人,显然并没有这种条件。


刘盈接着说道:


“从前造币的时候,之所以只用机器压锻银币,在于银币的价值高,可以弥补使用机器的成本和损耗。”


“但现在我打算废除铜制的五铢钱,改用混杂有白银的铁钱,于是铸币,就成了造币。”


“嗯,主要原因还是科技在进步。”


“毕竟水力锻锤能打的动银板,这是因为白银的硬度不高,即便是流水驱动的锻锤也可以一下一个,虽然单个造币的过程很慢,但昼夜不停,也可以供得上市场使用。”


“而现在是电力驱动的肘动式造币机,就是在机体侧后放置一个大飞轮,连接多根连杆,机体上有肘节,肘节上端固定,连杆随飞轮运作推动进料抱钳装置完成造币。”


“单台机器一分钟即可生产九十枚钱币,而且力量强大,可以轻松打造铁质货币!”


“嗯,言语终归苍白,你们亲眼一见就知。”


………………………………


中原铸币厂。


张不疑从马车走下,耳边立刻响起了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


不过这不是造币机的声音,而是厂区内那台小型蒸汽发电机在转动。


毕竟对于动力而言,电能比蒸汽好用。


刘盈指了指远处戒备森严的厂房:“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吔?那谁啊,背影看起来好生眼熟!”


王陵笑而不语。


前方被刘盈说‘好生眼熟’的背影转过身,一副气呼呼的神情:“眼熟?乃公打死你个竖子!”


那人,正是刘邦。


刘盈一脸谄媚走上前:“近视了……看不清。不过爹你不是陪着我娘去雒阳住了吗?”


刘邦脸上闪过几分尴尬:“老了,记不清日子了,我以为牡丹已经开了,结果去了之后才知道,今年春寒,牡丹开的本就比往常晚不说,而且我还记早了一个月……”


“哎,白跑一趟……”


张不疑眨眨眼睛,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和刘乐在汴梁城逛期货交易所的时候,曾经看刘乐买了好几手牡丹期货,当时他不明白花有什么好买的,如今看来,真的是什么东西都能当期货卖……


刘盈左看右看,问道:“咦?怎么没见我娘?”


刘邦摇了摇头说道:“她没在这,我是听说你要来这边的铸币厂,于是半路让火车停了一下,她直接去了汴梁,这时候应该已经住进行宫了。”


刘盈指了指嘈杂无比的造币车间:“那,咱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