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书迷打赌,看有没有人记得阿列克谢耶芙娜男爵夫人在前面的哪个章节出现过,没想到很快就有书迷猜出来了。
所以按照约定,我把这本书最早的“第一章”发出来,让大家看看我有多菜。顺便求一下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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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879年夏季一个普通的清晨,整个巴黎地区都弥漫着小雨过后的清新味道,位于郊外的梅塘尤甚。这里草木繁盛、河网密布,空气如少女的初吻般纯洁,一向是城里人消暑的好去处。
在梅塘西北角,塞纳河畔绿树掩映中,矗立着一座形制怪异的乡间别墅———栋屋顶和门窗皆为蓝色的两层小楼,旁边还紧挨着另一栋四层楼高、用红砖修饰边缘的四方形楼房,就像一个巨人提携着一个侏儒。
天刚亮,22岁的莱昂纳尔·弗朗索瓦·杜布瓦,正半跪在别墅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用石墨仔细打磨每一块石头,务必使其整洁如新。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女主人——亚历山德琳·左拉——允许他在左拉先生起床前和睡着后,在书房里看一会儿那些封面精美、价格昂贵的著作。
当然前提是要把手洗干净,如果在书上留下肮脏的指印,即使仁慈如左拉先生,恐怕也要大发雷霆。
但今天莱昂纳尔出色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后,却没有等来让他进入书房的指令。由于车夫阿尔弗雷德发起了高烧,所以只能由莱昂纳尔赶着马车,陪同家里的厨娘塞西尔·布歇一起去镇上采购食物。
这是每个周末左拉家最重要的事务。
因为快到中午的时候,左拉先生的好朋友们,一群博学、活泼、热爱美食的年轻人——居伊·莫泊桑、保尔·阿莱克西、莱昂·艾尼克、昂利·塞阿尔,以及于斯曼——将来到这所别墅。
整个周末,他们都会这里讨论政治、艺术、社会,有时又会打猎、划船,甚至直接跳入塞纳河畅游一番,欢闹直到深夜。
他们每个人都能吃下平常人两倍的分量——左拉先生则能吃下三倍。如果哪一位先生在聚会中感到饥肠辘辘,那么将会是左拉夫人莫大的耻辱。
情况特殊,莱昂纳尔自然遵命是从。他先去马厩把老马“皮埃尔”刷个干净,又喂它吃了几口燕麦,接着就将它套在只容两人的小马车上,自己翻身坐到车夫的位置上,虚挥一下鞭子,“皮埃尔”头也不抬,慢悠悠地就走到了别墅的正门口。
厨娘塞西尔·布歇已经在这里等着莱昂纳尔了。她是一个往横向扩张的中年女人,腰围要超过身高半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和蔼可亲;但回到厨房就成了十足的恶魔,多次把帮手的女仆骂哭。
塞西尔来自里昂,更早之前在为夏尔-亨利·德·蒙莫朗西侯爵服务。今年年初,麦克马洪总统下台、王党失势,蒙莫朗西侯爵随即破产。
曾经在侯爵府上品尝过她手艺的左拉先生第一时间就把她聘请了过来,并且付给她相当于管家的工资,一年大概800法郎。
除了亚历山德琳,塞西尔就是这所别墅地位最高的女人。
看到莱昂纳尔驾车到了面前,塞西尔笑容像雏菊一样绽放开来:“这不是杜布瓦少爷吗?今天委屈你啦。看不了书,却要送我去市场。”
莱昂纳尔也报以灿烂的笑容:“能为烤出全巴黎都为之流口水的奶蛋酥的塞西尔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塞西尔闻言,笑得像盛开的大波斯菊:“这又是在老爷的哪本小说里学来的恭维话?我的天,如果你换上一身好衣裳,加上这张甜嘴,比那些公子哥儿可更招姑娘们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爬上小马车,坐在莱昂纳尔身后。莱昂纳尔可以明显感觉到马车的轮轴向下一沉,似乎要不堪重负。
不过他依然面带笑容,只是提醒塞西尔坐好,然后一扬马鞭,“皮埃尔”就拉动着小马车缓缓行进在乡间的小路上。
作为巴黎有名的度假胜地,梅塘的道路修得不错。路面虽然没有铺设沥青,但都用重锤夯实过,上面还撒了一层缓震的细碎石子,即使刚下过一场雨,也没有出现恼人的泥泞与水坑,马车跑在路上又轻又稳,像顺流而下的小船。
路程不短,两人不免闲聊起来。不一会儿,塞西尔就把话题转移到莱昂纳尔的“怪癖”上:“听说你为了进入老爷的书房看书,主动提出少拿三分之一的工钱,是真的吗?”
莱昂纳尔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直接承认:“老爷的藏书应有尽有,那里的知识可不止值100法郎。真要算起来,占便宜的可是我。”
塞西尔摇摇头,她无法理解莱昂纳尔的选择。在她的认知里,作为一个布列塔尼省女佣的儿子,莱昂纳尔要么做好仆人的本职,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去贵族或者富商的府邸服务;要么攒下点钱,去学一门手艺,然后尝试去做点属于自己的小生意。
但是他竟然把100法郎花在看那些只对老爷们有用的厚厚书籍上,不知是在做着什么年轻人才会有的幻梦。
她不知道的是,莱昂纳尔自有打算。
他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其实来自于公元2025年,一个燕京大学中文系研究生。
一天夜里,他在研读《欧洲文学史》的时候,不知不觉趴在书本上睡着了,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1879年初的法国,成为了莱昂纳尔·弗朗索瓦·杜布瓦,一个布列塔尼省女佣的儿子。
他的母亲原本是左拉家的杂务女仆,一年前死于一场淋雨后得的肺炎。临死前这个不幸的女人将儿子莱昂纳尔交托给了左拉夫人,请她务必收留这个小伙子,无论干什么都行,就是别让他回到布列塔尼,或者流落巴黎街头。
在历经了震惊、恐惧、茫然、困惑以后,他终于能坦然接受这荒谬的命运,以莱昂纳尔的身份开始在左拉家里做起了男仆。
当然他不会甘于做一辈子男仆。结合时代背景和自己的能力以后,莱昂纳尔决定像他的雇主左拉先生一样,凭借文学实现阶级的跃升。
作为燕大中文系的研究生,他的第二外语本就是法语,底子还不错,阅读法文作品问题不大,但距离能用法语创作,即使加上莱昂纳尔原身的语言能力,也力有不逮。毕竟原身也只读到小学毕业,而且成绩相当糟糕。
所以他向左拉夫人提出了用一部分工资换取去左拉书房看书的请求,并得到了许可。左拉夫人是跟着丈夫从穷困潦倒的日子里熬过来的女人,哪怕丈夫已经可以年入2万法郎,但她依然想要省下100法郎的开销。
莱昂纳尔就这样如饥似渴地读了近一年,并且利用一切机会训练自己的文笔,直到确定自己具备了像样的法语写作能力。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世界文学史上最富盛名的夜晚,就在这个夏天。
在六天时间里,左拉和他的五位青年密友以普法战争为题材,分别讲述了一个故事,并在后来写成了短篇小说。
这六个夜晚,后来被命名为“梅塘之夜”;这六篇小说,则结集为同名的小说集,由当时法国最大的出版社发行。
莫泊桑的成名作《羊脂球》,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一篇。
而莱昂纳尔,想要让“梅塘之夜”从六天变为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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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开头我给编辑看,评价是“太拖了”。另外也受了当时“杂役流”的影响,把主角也设置为杂役。
现在来看,这个开头最大的问题是甩设定甩得太多,交代多、叙事少,太啰嗦。
最后只有一小部分文字用到了新书“左拉家的星期六”里去。
我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就成为今天你们看到的这本书。书友可以加群:6509395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