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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繁简 >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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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繁在洗手间里待得比往常久。他坐在马桶盖上抽完两支烟才冲澡。


不知是不是被倪简莫名的躁郁情绪传染了,陆繁心里也有些烦躁。


倪简的暴脾气,他领教过。


倪简还有点儿作,他也知道。


她刚找上他的时候,比现在恶劣多了,不听话,跟他对着干,玩世不恭,没事还总爱撩他,他有点烦她,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栽进去了。


她就是这样的个性,陆繁没觉得讨厌,也没想让她改变什么。


他甚至不去分辨她究竟拿几分心对他。


除夕那天,陆繁赶火车之前,孙灵淑找过他,跟他说倪简只是玩玩他。


陆繁没听完孙灵淑的话就走了。


在这份关系里,他捂耳堵嘴,变得盲目。


这段日子,倪简对他好,关心他,在乎他。


他以为他们已经不一样了。


但似乎错了。


倪简这个女人,他到这一秒都没弄明白。


*


陆繁洗完澡出来,倪简已经在床上了。


两张票放在床头柜上。


陆繁掀开被角,在另一边躺下。


床很大,他们中间留出不少空隙。


陆繁按灭床头的灯。


黑暗中,两人沉默地躺着,都没睡着,也都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倪简的手伸过去,在被窝里握住了陆繁的手。


陆繁没有反应。


倪简侧着身挪近,头钻进被子里。


她两只手包住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拉过来。


她的唇在漆黑的被窝里亲吻他的手背。


陆繁抿紧唇,绷着身子不动。


倪简松开了他的手,身体在被窝里移动。


几秒之后,陆繁的腰上多了两只手。


他来不及摁住,裤子被扒掉了。


陆繁沉不住气了,捉住她的手。


但没用。


她铁了心要讨好他、取悦他。


根本抵挡不了。


她的嘴湿润柔软,不太热,却把他烧着了。


她明明是第二次做这样的事,却像突然掌握了精髓,轻舔、慢吻,偶尔啮咬,温柔和狠厉并存。


简直要人命。


陆繁漆黑的眉深深皱起,喉咙里滚出闷沉的音。


一直把他弄出来,倪简才罢休。这事情很累人。


倪简趴在陆繁腿根喘气,脸颊贴着他的皮肤,热度在彼此身上交换。


她身上闷出了细汗,有点儿黏。


陆繁意识逐渐清明,拽着倪简的胳膊把她提上来,让她的脑袋露出被窝。


倪简的呼吸渐渐平缓。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但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看清了。


陆繁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


她是个混蛋。


*


倪简这一夜睡得很不好,时梦时醒,梦也不是什么好梦,一张张脸在梦里轮番出现,她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却能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或鄙夷、或嫌恶,到最后全都合成一个人的样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那个人。


梦的最后,那个人的脸不见了,她看见陆繁。


他皱着眉叫她滚。


倪简惊醒,浑身冰冷,身上都是汗。


灯开了,房间里亮起来,陆繁的脸在亮光里靠近。


“怎么了?”他伸手抹她脸上的汗。


倪简眸珠一动不动,定在他脸上。


陆繁:“做噩梦?”


倪简没说话,手从被窝里抽出来,盖在他手背上。


她闭上眼,脸蹭着他的手掌,罕见的乖顺模样。


陆繁没动。


隔几秒,倪简睁开眼,说:“你亲亲我,行么。”


陆繁一怔,片刻后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了一个吻。


倪简满足了,轻轻吁口气,闭上眼。


陆繁看着她,目光有了些起伏。


*


起床时,谁也没再提昨晚的不愉快。


他们正常地洗漱、吃饭,上午没出门,窝在酒店里看电视。


下午去圆明园玩了一趟,吃完饭一起去了国家大剧院。


《天灯》在中国首演,全程不用伴奏带,艺术团带了自己的现场乐队,由著名指挥家in担任现场指挥家s邀请了自己的好友danielsu担任全场钢伴。


这样强强联手的组合十分吸引眼球,当晚剧院爆满。


陆繁能买到池座的票并不容易,还是找了黄牛买的。


他们的位子靠近舞台,方便倪简观看。


演出的确精彩,到谢幕时,观众热情高涨,演员也十分亢奋,一连谢了三次幕才结束。


然而倪简几乎没怎么看表演,她的目光只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穿着黑色燕尾服,安静地坐在舞台上,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舞。


快四年了。


她从他的生活里滚出来已经四年了。


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她不记得有多少次这样坐在昏暗的台下,看他坐在明亮的舞台上光芒四射。


她曾冒着风雨跑遍整个欧洲,追着他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看完所有巡演。


她永远也不可能听到他的琴声,但她没有错过一场。


时隔四年,她再次看见他,也看见那些年的自己,可怕又可笑。


danielsu,苏钦。


倪简无声地默念两遍,闭了闭眼。


她极其平静。


心已经不再会为他跳。


她确定了。


散场后,倪简和陆繁从北出口离开。


经过休息平台时,陆繁忽然停下脚步。


倪简问:“怎么了?”


“有人叫你。”


倪简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


一个男人跑过来,两眼放光:“jane,还真是你!”


倪简没应声,男人已经兴奋地噼里啪啦说起来:“我还以为眼花了呢,居然真是你,天哪,我才在非洲待几年,你居然又漂亮了,我就说苏钦那家伙不识货啊!噢,对了,他知道你在这不?”


话问出口,没等倪简回答,又想起什么,急乎乎道,“啊,我听说啦,那个好消息你应该知道吧,那家伙离婚啦,他现在又是独身了,你还有机会啊,别放弃!”


倪简微怔了一下,很快就回了神。


原来,她走后,他结了婚,又离了。


可是,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倪简有些想笑。


见她没什么表情,男人非常意外,愣了愣,有点怀疑地说:“那个……你是倪简吧?”


倪简笑了一声,淡淡说:“好久不见.”


松口气,笑起来:“我就说不可能认错啊。对了,过两天我们有个小聚会,”他掏出名片递给倪简,“这有我电话,你要来的话告诉我,我给你安排,绝对让你见上苏钦,这回保准不出岔子。”


话音刚落,前头有人叫了一声,他把名片塞到倪简手里,来不及寒暄,匆匆告辞。


倪简垂眼看了看,抬头时,撞上陆繁的目光。


她笔直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但陆繁什么都没问。


倪简吸了口气,说:“走吧。”


这一晚,陆繁异常沉默。倪简不经意间转头时,总会发现他似有似无地看着她。


她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都放弃了。


这是她自己的破事,她还没解决完,跟他交代什么呢。


再等一天吧。


等她亲手画上句号,再告诉他,她心里干干净净,全是他的位置了。


临睡前,陆繁坐在床上看电视,倪简把小拖箱拉出来翻找。


这个拖箱跟了她快十年。


箱子内侧有个皮质的内胆包,倪简有半年没打开过了。


她拉开拉链,拿出一个黑色的防水袋,袋子里有一个盒子。


倪简拿出盒子装进手袋里,把拖箱放回原处。


第二天是初四,早上,倪简收到程虹的信息,说肖老太太摔了一跤,让她回家看望,她回信说下午去看。


中午吃饭时,倪简问陆繁什么时候上班。


陆繁说初八。


倪简有点惊讶:“这假还挺长。”


陆繁说:“知道我要来北京,班长多调了三天。”


倪简哦一声,点头道:“班长对你挺好。”停了下,想起什么,“那得提前买票了。”


陆繁:“我买。”


倪简顿了一下,点头:“好,你买。”


“买哪天的?”


“随便你。”


陆繁目光深刻地看了她一眼。


倪简没注意,把车钥匙丢给他,“下午我不在,你要闲着没事就自己出去玩玩吧。”


*


晚上,倪简从肖家出来,给发了短信,问他有没有时间见面,不巧去了上海,明天才能回来。


倪简回到酒店,陆繁已经在了。


倪简把手袋扔在桌子上,进了卫生间。


过了几分钟,倪简的手袋里传出手机震动声。


陆繁目光投过去,静静盯着白色的手袋。


震动声停了。


他还看着。


卫生间水声没断。


两分钟后,陆繁起身,走到桌边,从手袋里拿出倪简的手机。


两条未读信息,来自.


陆繁没有打开,只看到界面上方迅速滑过去的提示行。


那是第二条信息,七个字——


确定了,苏钦会来。


陆繁站了一会,把手机放回去,收回手时,无意中勾了一下带子。


手袋落到地上,里面的盒子摔出来。


陆繁弯腰去捡,刚拾起盖子,手顿住了。


他看到了一张写真照,黑白的,是个男人。


照片下方,两个单词戳进眼里。


——my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