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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
苏谦陌深深地认清了自己在大千世界中的万千大道面前是多么地渺小和脆弱！
圣域之外随意一种大道法则都能轻易抹杀他，若非小白是蕴含着最纯净的天地规则的精气所化，天生可以与其他大道产生共鸣而不被影响，那么刚刚的他必然沉沦于幻道渐渐迷失自我，最终导致身死道消。
苏谦陌再联想到自身，他最初的道虽被笼统称为武道，实则应该属于最简单的力道。
而圣域武修之间，绝大部分只存在力道与剑道两种。
无论是正魔还是曾经让圣域陷入黑暗沉寂的乱蛊时代，修士的战斗方式一直是拳与剑。
可就算是最简单的拳与剑，圣域修士都没有在这两条路上走到极致，怪不得圣域无主，原来一直没人能够得到这个世界大道法则的认可。
与其他人单属性修炼不同，苏谦陌是在力道的基础上，又同时兼修了蛊道、梦道，如今他又见识了幻道。
可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苏谦陌是懂得，所以他的道心有些动摇了，是否要考虑放弃一些不重要的道法，从而全身心投入到一种大道的修炼中，只有走到极致他才有可能得到世界意志的认可，才能真正拯救圣域，而不是殷玥那般尽数将世人同化为尸族。
对于殷玥的做法，苏谦陌虽然惊叹，但是他并没有打心底里认可，当时他会被感动到甚至认为殷玥是大爱仙尊，主要受到了殷玥音律仙道杀招的影响。
苏谦陌以为，人之所以区别于兽而为人，是因为人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人有资格将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殷玥同化为母兽！
没错，在苏谦陌眼里，天韵神月洞天中那些美艳的尸魔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她们连痛苦生死与悲喜情绪都无法感受到，所以苏谦陌认为她们对世界的认知甚至不如尘世中的猪羊牛马。
当然，苏谦陌也不否定从尸魔进化为尸灵的那些女人的存在价值，但是这个比例太小了，殷玥虽然想着以自己的方式拯救这个即将消亡的世界，但却不能把她认作圣人。
她的喜怒哀乐全凭個人喜好，就以星月为例，数千亿人口的顶级皇朝，只有不到百万尸魔得到了她的认可，而这百万尸魔中只有五千尸魔的资质达到了进化为尸灵的要求，所以当整个圣域被殷玥倾覆时，或许只有不到千万的尸魔才能脱离兽的范畴，其余人将永远与世间万灵同化为同一种被称为尸的物种，当人与禽与兽没有了任何区别，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意义上的灭族。
殷玥之所以可以这般做，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的认可度只停留在万年前。
万年后，她没有了任何牵挂，她自然不在乎这个时代的生灵的感受，但苏谦陌不一样，他属于这个时代，他的娘子们，娘子的亲人们都属于这个时代。
实际上，那些尸灵对殷玥而言，也只不过是她在成就自己长生的路上随手而为收藏起来的漂亮宠物罢了。
别忘了，在殷玥遇到苏谦陌之前，她是不存在任何情感的，她只想灭世。
如今殷玥看似脸上多了许多情绪，其实那不过是梦道给殷玥带来的些许奇迹，让她本体分化出来的那一缕意志萌生了人的情感，继而才影响到本体。
可梦道影响下的奇迹怎么可能束缚着殷玥的本心？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灵魂产生了瑕疵，所以为了将这抹污秽抹去，她甚至不惜舍弃本体灵魂的纯洁来与苏谦陌合炼神魂。
别以为殷玥的这种舍弃很简单，只不过很难用具体的言语来形容。
举个简单的例子，殷玥是尊贵清高的圣朝公主，而苏谦陌天资再强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土鸡瓦狗，是可以随时挥手抹除的蝼蚁，可她却选择让她认知里的蝼蚁来亵渎自己，就像名望世家的大小姐与污浊不堪的乞丐共度春宵一样。
殷玥连自己都敢折磨，可想而知她的心到底有多么狠辣！
所以，苏谦陌从来没有信任过殷玥，他深信如今的一切承诺只不过是殷玥的权宜之计，待她的神魂修复完整，苏谦陌也将失去最后的价值。
思考到这里，苏谦陌还是决定全修，没了梦道和蛊道，他现在就无法抗衡殷玥，假如没了力道，他也将失去被殷玥利用的价值，所以他只能全都要，至少现在，他无法舍弃任何一种大道。
“主人，您刚刚没事吧？”
这时，小白轻轻唤一声，将苏谦陌杂乱的思绪唤醒。
“太厉害了，幸亏有你啊，小白。”苏谦陌笑着揉了揉了她头上的呆毛，“回去陪你梦姐姐去玩，主人还有事儿呢。”
“嗯呐。”
听到主人夸奖后的小白开心地化作一道白光隐入了苏谦陌的眉心。
而此刻。
苏谦陌抬头看着穹顶的皎月，他再次取出了玉镜。
既然此术是殷昊留给殷玥逆天改命的，刚才那道幻道杀招自然也是殷昊布置下防止外人夺取了自己女儿的机缘。
说到这个，苏谦陌就非常好奇，上一世他又是如何使用了那朵殷昊为殷玥从天外取来的婆罗花的，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获得玉镜中的机缘，只有自主完整的魔源，他才能彻底脱离殷玥的掌控。
想到这里。
苏谦陌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再赌一次。
路就在脚下，他必须大胆迈出这一步。
做好准备后，苏谦陌又提醒了一下姒梦，记得让小白随时在危机时唤醒他。
相比初生的小白，姒梦对苏谦陌的行为更要有判断力，她清楚苏谦陌陷入魔怔当中到底是因为机缘还是因为危机，这样苏谦陌就不用担心自己在顿悟的时候被毫不知情的小白唤醒打断了。
“我明白了。”
听到姒梦的反馈后，苏谦陌将手掌中面朝湖底的玉镜翻了过，然后让它对准天上的皎月，同时他也催动而来魂力触发了镜面的波动，让画面浮现出来。
一道光柱再次从镜子穿过湖面直射苍穹。
但这一次，苏谦陌没敢再抬头，他握紧颤抖着的镜柄就这样凝视着镜面。
就这样，在苏谦陌的注视下，镜子、湖水、皎月三者与镜中另外一个的金缕玉石交相辉映。
离奇的水纹在湖中荡漾开来，它们之间折射出多道金光，继而幻化出多层镜中画。
视野里的镜面渐渐虚化，苏谦陌甚至都不知道眼前哪一层画面才是最原始的存在。
诡异的光柱再一次浮现，但这一次它没有散开而是凝聚在苏谦陌的眼前。
半息而过，这道光柱宛如化作了沾染了金粉的笔尖，一个个生涩难辨的古字被烙印出来。
万化阴阳诀！
随着五个金色大字浮现，苏谦陌的目光宛如与仙人对视在一起，神魂刹那崩动出无数裂痕！
“双弟！”姒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清晰地感受到苏谦陌此刻的状态宛如死寂前的魂飞魄散。
“助我。”已然七窍流血的苏谦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姒梦没敢犹豫，催动了第四尾。
苏谦陌刚化作了千丈龙躯，他便催动返璞心法让全身的意志力尽数凝聚在双目。
【万化阴阳诀】是殷皇时代之前的繁琐古文字，虽然只有五个字，但却是由上百道笔画组合而成。
此刻。
在苏谦陌的眼中，那五个金色大字并不简单的万化阴阳诀，因为它们的每一个笔画都在水中浮动，在月光的映照下，每一个笔画宛如一道人影，五个字，上百道笔画，上百个浮动的人影，组成了一部旷世绝伦的功法！
苏谦陌如饥似渴地将那些生涩隐晦的笔画强行记载脑海里，他试图强行烙印在识海空间，但他发现自己的识海根本无法承重这些字符，除了记下来他别无选择。
只是记着记着，苏谦陌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因为这种修炼体系他并不陌生，他的凝神心法就是双修术，而万化阴阳诀则是作用于体魄的双修术。
就在这时，五个大字的光芒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似有消沉的迹象，苏谦陌顾不得理会此间古怪，他赶忙抓紧最后的时间，将【诀】字的尾巴铭记在了脑海里。
终于，五个金色大字要寂灭了。
而在这一刻，苏谦陌趁着字符黯淡的映射路径，他终是看清这些字是如何烙印出来的了。
原来楼阁房梁上的金缕玉石是组成五个金色大字的混乱字符，这些杂乱无序的字符通过镜面、湖水、月光三者之间的不断复杂交错后，最终才能在正确的时间与正确叠交的画面中映照出来。
所以，完整的皎月、月光照射的角度以及可以做媒介的水源，才是触发功法显现的关键！
当苏谦陌用尽最后一缕意志想通了这一点时，他的神魂负荷也到达了极限。
“轰隆！”
巨大的龙躯重重沉入水中，清澈的湖底激起了淤泥变得浑浊不堪起来。
……
等苏谦陌再次恢复意识，时间已经来到五天后。
殷玥淡淡道：“你得到了里面的功法？”
“并没有。”苏谦陌不假思索地否认。
殷玥瞥了他一眼。
“镜子破了。”
镜子破了？意思是功法失去传承了！
苏谦陌真诚对望：“真的没有！我可以发誓。”
说着，苏谦陌就竖起了三根手指。
“无所谓了。”殷玥站起身来，有那条皇级血脉的蛊虫在，她不会相信苏谦陌任何一句口头上的狗屁誓言。
“不管你有没有获得，我已经付出了因，现在该取回属于我的果了，你随我来。”
“现在恐怕不方便。”苏谦陌在殷玥就要发怒前赶紧解释出来：“抱歉，不是我不配合你，而是我的神魂遭受到了很严重的反噬，疼痛的厉害根本没有与殿下合炼的兴趣！”
殷玥深深看了苏谦陌一眼，若非对方发过心魔大誓的，她真怀疑他是在故意推脱。
当然，苏谦陌确实没有说谎，只是他钻了话术的漏洞。
他的神魂的确疼痛的厉害，但不代表不能神魂合炼，最后那句话也并非借口，他是真的对殷玥没有半点兴趣。
如今苏谦陌好不容易抢夺了先机，又怎会让殷玥先他修复好魔源一步来修复神魂呢？
“最晚需要多久？”殷玥是非常急切的。
魔源不完整的苏谦陌能拖，可灵魂有瑕疵的她可不能拖啊，这种精神分裂的瑕疵就像附骨之疽一样，凭她一人之力根本铲出不来，而且这种瑕疵还会愈来愈大，拖延的代价就是另一个自己的存在时间和强度将越来越不受束缚，或许某一天，她都不需要沉睡，另外一个自己就能在清醒时取代了她。
现在的殷玥一天都等不及了！
“这种事情很难说得准，殿下也清楚，神魂是修士身上最敏感和脆弱的地方，有的人神魂受创后至死怕也难抹除暗疾，而我全部的神魂都碎裂开了，就算我所修的凝神心法很强，可如果让一切恢复到正常也不是件容易事，我想…”苏谦陌托着下巴想了想。
随后如是说道：
“十年…嗯，五年的时间应该是够了。”
苏谦陌依旧没有说谎，他这次神魂重创可跟以往不一样，以前他只是亏空透支了神魂，受伤最重那次也好是因为过度使用魂力导致神魂严重皱缩，可这一次不一样，他是因为神魂无法承重万化阴阳诀灼热的业力，才导致神魂被撑爆龟裂。
不过殷玥白皙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起来。
“伱是在故意消耗我的忍耐？别以为我现在的道不属于人族，就不懂这个时代的人族的修炼体系。”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恢复时间，到时候不管你有没有好利索，你都得给我支棱起来！”
苏谦陌黑着脸：“殿下，我可没敢消遣你啊，就是凡尘市井的老大娘砍菜价也没有这般离谱吧？”
“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一年之后你老老实实陪我修炼，要么我现在就榨干你最后的剩余价值！”
这还用选吗？
苏谦陌当即表示请殿下放心，一年之后就算我魂飞魄散也要助殿下炼化暗疾。
“那倒不至于，我想要的可不是你的一次性使用权，好好恢复，尽可能恢复到巅峰状态。”说着，殷玥把一枚储物戒抛给苏谦陌，里面尽是修复神魂的顶级天地宝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