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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令人畏惧。
裴晚晚紧抓着身边人有力的大掌，撑大双目的同时，面上的惊讶与痴迷毫不避讳地展露在兰斯眼前。
太美了。
难怪所有传说中关于美人鱼的描写，无一不是用美丽二字来形容。
不同于普通鱼类身上的鳞片，哪怕此刻是夜晚，裴晚晚也还是看清了他下半身泛着粼粼波光的鳞片。
比世上任何宝石都要绚丽夺目，更诱惑人心。
“......晚晚？”
兰斯几次开口都未曾得到回应。
待他回过头去，就见身边人望着自己看直了眼。
唇角扬起笑意，雪纺衬衫随着海浪的波动而在水中晃动。
兰斯晃动鱼尾来到她身边，就听‘咕嘟’一声轻响，原本围绕在裴晚晚身边的空气气泡被震碎。
深海中冰冷的海水与窒息感霎时扑面而来，裴晚晚再顾不上其他，生存的本能让她下意识要往海面上游去。
不想她刚举起双手准备向上游，兰斯便将她拉拽到面前，他笑着伸出大掌贴在她的后脑勺处，下一瞬，那双微凉的薄唇贴在了她的双唇上。
空气渡了过来，裴晚晚惊惧的心理稍稍得到了缓解。
她眯着双眸亲眼看着兰斯的手指在她面前画了个圈，一个新的空气气泡将二人围住。
“晚晚不怕，我在。”
回到本就属于自己的地界，兰斯再无顾忌，拉着她回到深海宫殿。
不同于人类，人鱼因为繁衍困难，迄今为止数量都十分稀少。
兰斯当初毅然决然化作了人形，人鱼一族痛心的同时，却没有办法拦着他上岸。
直到今天他们接收到兰斯受伤的信号，已经准备一举进攻人类的人鱼一族，就看到兰斯牵着一名人类少女缓缓朝着宫殿而来。
“兰斯王子，他们......”
裴晚晚看到下方全副武装的人鱼群，忍不住停下了摆动双腿的动作。
她想起在岸上时，卡米拉对他所做的一切，兰斯重新回到深海时，身上的伤口便消除了大半。
最严重的被长矛刺穿的肩头，始终没能恢复。
兰斯从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了眼身边人，抬手想轻揉她的发丝安抚她，又想起她没了空气气泡时惊恐的模样，他只能讪讪收回手。
“他们或许是误会了，晚晚不怕。”
今天兰斯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她不要害怕。
他高大的身躯始终将她护在身后，好似她最坚固的盾，永远护着她一般。
兰斯身为人鱼族王子，不仅长相比普通人鱼更俊美，实力也远高于普通人类。
故而当他重新回到深海时，人鱼一族再度沸腾起来。
自兰斯上岸，他们便群龙无首，原本他们计划着重新选举新的王，可选来选去都没有比兰斯更优秀的选择。
族中的长老每日惋惜叹气，眼下兰斯重新归来，族长当即热泪盈眶迎了上去。
人鱼一族重新拥有了王，兰斯虽受了重伤，却依旧强大。
裴晚晚被带进了人鱼宫殿，成日与鱼群为伴，从未拥有过自由的她，如今过的好不快活。
“你就这样放着她四处游玩，不怕她重新上岸，把人鱼族所在的宫殿暴露出去吗？”
后花园内，兰斯手执棋子，将对方的‘后’吞下，“她不会。”
坐在棋盘对面，即便上了年纪，样貌仍旧不输年轻人鱼，甚至更有韵味的长老闻言眉头一挑，“既然她不会，为什么你还不与她结下契约。”
“人鱼一族日渐式微，人类已经蠢蠢欲动许久，用人类的话来说，我们需要新生命延续香火。”
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被白子吃的差不多，黑子仅剩下‘王’还在苟延残喘，眼看着就要被白子全军覆没，长老的手指在棋盘上轻点。
“这次你前去人类世界应该也了解到了，人类势力逐渐强大，他们不允许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势力存在。”
“这次勉强打压下他们，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兰斯，你该为人鱼一族考虑。”
棋盘上的白子吃下最后一颗黑子，兰斯把黑子丢到对方怀中，薄唇轻启，“我不会有子嗣。”
“荒谬！身为即将即位的王储，您需要繁衍大量的子嗣，这样才能保证我们一族重新壮大！”
“您的兄长......不提也罢......”
人鱼想要拥有新生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一位雌性一辈子只能繁衍一个新生命，所以人鱼族更喜欢抓人类作为繁衍新生命的容器。
为了不让人类在繁衍了新生命后回到岸上，人鱼族会直接将人类吞吃入腹，确保人鱼族的秘密不会泄露。
裴晚晚的到来让人鱼一族每日都不敢放下警惕，在他们心目中，人类永远狡猾邪恶，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一旦裴晚晚有要上岸的心思，他们手中的武器便会刺穿她的肩胛骨，而后将她囚禁在牢笼中，让她成为孕育生命的容器。
听着长老不断地叹着气，兰斯已经恢复的海蓝色双眸微微眯起。
“她不会泄露人鱼族的秘密，她也不会上岸，我会迎娶她成为我的王后，但关于子嗣......”
“我不会吃她，更不会把孩子作为她的软肋，用来拿捏她。”
“痴情种！”长老拍桌而起，圆桌上的西洋棋棋盘因为他的动作被掀翻，黑白棋子散落的到处都是，“你和你的兄长都是痴情种！”
“人类究竟有什么好的，叫你和你的兄长都醉心于他们？”
“若是没有子嗣，人鱼族该怎么绵延下去，届时人类进攻，你能拿什么与他们斗！”
长老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凌厉地瞪着兰斯，“就算你不想，一旦你们结契，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勾了勾唇角，长老面上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届时你再说不要，恐怕也由不得你。”
人鱼的结合需要结契。
一旦契约达成，雌性必然会怀上雄性的子嗣。
届时兰斯即便不想拥有子嗣，也由不得他，毕竟打掉子嗣，比诞下子嗣更要人命。
想到这里，长老再不劝着兰斯。
抬眸看了眼不知跑去了何处的裴晚晚，长老看了眼散落在地的棋盘与棋子，轻哼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兰斯坐在原地并未动弹。
他身下的鱼尾随着他的呼吸而轻轻晃动。
后花园四周只有水流声响起，寂静的可怕。
直到珊瑚树后一抹身影微微探出，裴晚晚的说话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兰斯，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