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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母亲这样的举动，张小花心口微微发疼。
她飞快垂下眼睑，生怕被母亲看穿自己的心事，强忍着难受说起孩子的事情。小诗宝如今恢复得很快，开始长得白白胖胖。
大约是上午睡得时间太久，这会儿张小花怎么哄，她都不睡。
小诗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声音，可爱得不行。
姜翠芬想靠近一点，看得更清楚。
身子刚动，张小花就感觉到了，索性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别、别动她，她还这么小，让她躺着，她不是刚做过手术吗？”姜翠芬一看，赶忙开口阻止，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坐到张小花旁边。
母女俩终于靠在一起了。
张小花快速眨眨眼睛，逼退眼底的泪意。
“喏喏，好乖乖，她跟你小时候不一样。”
姜翠芬逗弄了两下小外孙女，话匣子也打开了，“你小时候哪有她这样乖，不是哭得震天响，就是会爬了之后从床上摔下来。哎哟，那会儿我还要干农活，还要盯着你，真的累死了，你奶奶还是那么个暴脾气，稍微做不好就是又打又骂的……”
说到这儿，姜翠芬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小花心里叹了一声。
她清楚，母亲的心结还是要她来解开。
姜翠芬带孩子确实有一手，小诗宝被她哄了两下，很快闭上眼睛睡着了。
张小花开口：“妈，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是因为我擅自做主让你和爸离婚了，对不对？”
一听到这话，姜翠芬立马将嘴巴闭紧。
“你可能不知道，你被隔壁蔡奶奶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剩下半条命了。就这样，我爸那人宁愿去打牌，也不肯来给你签字手术！张永年那个臭小子，你疼了他这么多年，他来医院问都不问一句，只管要钱！我能把你留在这样的人身边吗？”
张小花越说越心疼，越说越气愤。
“他们要是对你不管不问就算了，你一个人日子也能过下来。大不了，以后我把你接来跟我们一起住，养老什么的也不用他们烦心。可现在呢？我给你两百块钱，是让你补贴家用的，你每一分钱都花在他们父子身上，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泪水涟涟，“妈，您是我亲妈，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他打死吗？”
姜翠芬浑身一抖，终于无声地哭起来。
母女俩哭成一团。
姜翠芬捂着脸：“那也不能离婚呀……这不是丢人？你以后回去，人家会说你闲话的。永年以后说媳妇，人家看他是单亲家庭出来，也会嫌弃的。”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还在为一双儿女着想。
张小花深深吸一口气：“难道人家到咱家来看，看到我爸把你打成这样，就有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张永年了吗？”
这话成功让姜翠芬哑口无言。
她又乘胜追击补了一句，“我爸那人动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能瞒住一时，难道还能瞒住村里上下所有人的嘴巴吗？人家不会去问不会去查？”
姜翠芬傻眼了。
“我再带您去派出所看看，您亲耳听吧。”
说完，张小花去敲白柳安的房门，把孩子托付给婆婆照看。
“都决定好了？”白柳安接过孩子，小声询问。
张小花面色凝重，点点头：“您说得对，有些事情必须要让我妈看清楚，否则她永远都心存幻想。”
她太了解母亲了。
姜翠芬和张铁柱是少年夫妻，在刚刚新婚的那段时间里，两人也确实过过一段蜜里调油的美好日子，感情还算不错。
正是因为这一点，姜翠芬一直认为张铁柱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他动手打人，不过是因为在牌桌上输了钱，心情不好，要么就是喝了酒，控制不住自己。
总之，张铁柱自己还没说话，姜翠芬已经替他找好无数理由。
派出所里，一间房门口。
姜翠芬听到里面张铁柱正在交代问题。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就是碰了她几下。你也知道的，乡下女人懂个啥？忤逆丈夫，难道不该被打？！”张铁柱振振有词。
“当时你们是夫妻关系。”工作人员点明这一点，“你就没想过会出人命？”
张铁柱支支吾吾：“能出什么人命？以前我打得比这还狠呢，她也没出过什么事。农村女人不比城里的娇嫩，打几下没事儿的。再说了，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要我没打死她，也不算犯法吧。”
工作人员没有搭理他，反问了另外一句话：“万佳乔跟你是什么关系？”
张铁柱眼神躲闪起来：“没、没什么关系。”
“你在动手之后去了一趟阳城县的金店，买了一条项链，是送给万佳乔的吗？”
张铁柱没想到人家连这个都查得清清楚楚。
他立马不吱声了。
“回答我们的问题，是送给万佳乔的吗？”
张铁柱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是是，我是跟万佳乔好过，这不是给她的分手礼物嘛。我晓得我有老婆，可我老婆又拿不出手，男人在外面做事情，总归会遇到这种事，见怪不怪嘛。”
姜翠芬听傻了。
“所以拿到手的两百块钱，是为了给万佳乔买东西？”
“……是。”
听到最后，姜翠芬浑身一颤，要不是扶着墙壁，她整个人都能摔下来。
张小花急忙从后面扶着母亲。
姜翠芬浑浊的双眼透着泪光，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后面张铁柱的话她已经听不清了。
原来，这个男人早就变心了。
为了外面的女人，甚至不惜把她打进医院，只为了两百块拿去给那个女人买首饰……
痛心到了极点，姜翠芬强撑着和张小花回到家。
一进房间，她就将自己锁在里面。
张小花担忧，望了望白柳安：“妈，这……”
白柳安的意识当然能感知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姜翠芬正缩在被子里闷声哭个不停。
“给她一点时间吧。”白柳安宽慰。
就这样，姜翠芬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一大早，白柳安起床了，看见姜翠芬坐在饭桌旁，两眼木木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