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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鱼保持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悠然（别人看来是在发呆）的姿态，安安静静，彻彻底底地回顾了一番自己的记忆。
前面那几年她确实是混混沌沌过活的，就好像跟整个世界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一般，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直到那层膜破了，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但在隔着那层膜的时候，她也是能够听到看到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但三四岁的小孩子正是学说话和肢体语言最丰富的时候，她这样的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呆笨痴傻没跑了。
但也正因为没多少人在意，她其实看到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
比如她曾经被小桃悄悄带出去玩，路过宰相府门前时候看到了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动一动的石狮子。
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有一处宽敞的广场，广场上有一座巨大的玄武雕像，雕像上盘踞的那条蛇，本是跟下头的龟壳连在一起的，但有一次归家晚了，路过雕像，她就看到了那条蛇不见了，龟壳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还有长在她曾去过一次的万园圃的花中之王的牡丹，她当时跟在谢夫人身后，就看到那株牡丹花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谢夫人的触摸。
此类不合常理的现象，这么往前一翻，还真是不少。
这真的是一个普通又寻常的世界吗？
手上用现砍的树枝做的鱼竿猛地往下一坠，传来拖拽感，青鱼也猛地回过神，就看到面前浅浅的小水沟里，一条差不多有成人巴掌大的鱼已经咬上了小桃用针给她做的鱼钩。
明明她连个蚯蚓都没往鱼钩上放，青鱼：“傻鱼！”
等等，好像把她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小桃正在后面认认真真做针线，以前在府里好歹四季还能领到衣服穿，她只需要偶尔有时间再做两身方便换洗就行了，但现在，小姐的衣服都要包在她身上了，任重道远。
同时还要看着自家小姐别一不小心栽水沟里。
这会听到声音她连忙看过去，等看到那咬钩的鱼也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还真有咬钩的，咱们今个晚上又能吃鱼了。”
昨晚的那条鱼比这个还要大一些，但五个人吃，分一下每个人也就吃几口。
小姐和小石头都在长身体，顾姨又是双身子，鱼再小也是荤腥，饭里有点荤腥总是好的。
小桃帮着一起把鱼钓上来，把附近跟其他小伙伴们一块玩乐的小石头给吸引过来。
没一会，小水沟前就多了好几个跟着一块钓鱼的，还殷勤地在鱼钩上串上了蚯蚓。
只可惜，青鱼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其他人则是压根没运气。
小孩子没什么耐心，等了一会见没收获就一哄而散，只有青鱼依旧稳如泰山。
一直到顾瑶从田间忙完回来，她这才慢条斯理地收了鱼竿，小桃提上用草绳穿好的鱼，又被小石头一边流口水一边殷勤接了过去。
“这小水沟里居然还能钓到这么大的鱼啊，小鱼儿真棒！”顾瑶半点不吝啬地把自家孩子给夸了一通，四个人高高兴兴把家还。
山脚下一棵百年老树的树枝上，青鸟在半空中盘旋一周后，精准落在了好友肩膀上，鸟嘴一张，无声的波动传到白袍少年耳中。
“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有善心，居然送人一条用你力量幻化的鱼。那个小孩子到底哪里被你看眼里了？”
“我乐意。”
“咳，行吧。”青鸟飞到好友面前，这才注意到他一直都在看那一家人离开的方向，心头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等等，那小姑娘该不会是你要等的人吧？”
“不行？”
“你承认了你承认了你居然承认了！”青鸟围着他飞了一圈又一圈，这才消耗掉不少震惊的情绪，再次朝那已经走远了的小姑娘看过去，喃喃道，“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要说特别，也就她身边居然跟着一个桃花小妖了。这小妖也是，怎么会选择跟在一个凡人身边的，难得有际遇幻化成人，找个好地方好好修炼才是正理啊！”
“那桃花小妖于她有因果，还有，谁告诉你在她身边就不能好好修炼了？”
青鸟被反问得语塞了下，“那你既然找到等的人了，怎么不快快把人接到身边来？”
“还不是时候。”白袍少年轻摇了摇头，看着那道乖乖被母亲牵着回家的小小身影。
学会依赖和牵挂，比其他的东西更重要。
总要等到那位母亲平安生产才是。
“小姐怎么了，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青鱼收回看向身后山间的目光，朝小桃轻摇了摇头。
她有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但细究，又觉得缥缈。
算了，干脆就不想了。
她这边没当一回事，青鸟那边却是差点被吓得炸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这是察觉到我们了吗，感知这么敏锐的么？”
白袍少年被他飞来飞去的动作给晃得有些眼花，曲指冷不防地敲了下他的鸟脑袋，“好了，该回去守着了，要不然治你擅离职守之罪。”
青鸟落到枝头，张开翅膀勉强护住自己的脑袋，“不是你要出来的么？”
“我没要你跟来。”
没法反驳。
一人一鸟很快消失不见，除了原地微微晃动的树枝，无人察觉。
邵大江直到天色擦黑才回来，顾瑶和小桃已经做好了晚饭。
打猎需要尽量尽量往山的更深处去，距离村里比较近的山早已经被村里人给差不多薅秃了，也就深处会有大一些猎物。
但上山下山都得徒步，再加上找猎物补猎物的工夫，这需要的时间可就多了。
有些进山捕猎的人甚至会带着干粮在山里待上好几天，才不枉这一来一回。
但邵大江放心不下怀孕的妻子和刚刚接回来的女儿，和老父亲一块抓到差不多够一家人吃上几天的猎物后，就紧赶慢赶回来了。
炖鱼的香气飘出灶房外，邵大江把肩上的猎物往地上一扔，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又倒水洗了洗手，顺便把身上沾血的衣服给脱下来泡在盆里，这才往刚点上烛火的屋里走去。
顾瑶正带着小桃摆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抬头看过来，“回来啦。”
“回来了，”看着妻子恬静的容颜，小儿子踮着脚尖扒着桌角往桌上看，还有，“咱们小鱼儿呢？”
话音刚落，手背被碰了碰，他低头看过去，就见女儿双手捧着一杯水递过来。
“喝水。”
“诶，谢谢小鱼儿。”
温水入喉，格外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