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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受了陆婴的传承记忆？”
青鱼点点头，“妖尊是我杀的。”
“我去过，只不过晚了一步。”唐绕看着面前哪怕没有她和陆婴在，依旧长成得格外出色的女儿，激动又无措，“你很厉害，比你，那个父亲强。”
青鱼从唐绕口中‘父亲’那两个字里听出来几分僵硬，“您跟父亲有了我，是因为相爱，还是意外？”
唐绕：“……”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直接的么？
还是就她这个女儿比较与众不同？
斟酌了一番后，她才回道：“一开始是意外，后来，是相爱。”
二十多年前，唐绕是大唐长公主，亦是斩妖司里天赋绝佳的斩妖师。
如果没有意外，哪怕是斩妖司司主的位子，她也有一争之力。
但这可能，最后还是败在了另一名斩妖师和妖勾结的阴谋上。
一场任务，给她的资料是有恶妖在妖界滥杀无辜，斩妖司内唯有她有实力去解决。
那个时候她还年少气盛，当仁不让接下了这份任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却得到了错误的指引，闯入了正在沉睡的陆婴的地盘。
她因为错误的情报以为陆婴就是那个恶妖，直接出手，一人一妖两败俱伤之际，幕后黑手才等不及出现。
得知真相后，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一人一妖断然决定合作，相互协助着闯出了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必杀之局。
随后开始一边逃亡一边疗伤，本来打算逃出生天后就分道扬镳的，但确定了合作的生存几率更大后，他们谁也没说分道扬镳的话。
虽然人妖殊途，但不管是唐绕，还是陆婴，在人界和妖界都是尤为出色的存在，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招人恨。
这么一天天相处下来，互相之间很难不产生好感。
但他们也从没想到要戳破，因为无数先辈证明了，人和妖，哪怕再相爱，也不会有结果。
直到有一次他们再次落入险境。
陆婴中了妖毒，还是带着迷情效果的，唐绕阻止了他的自戕，一人一妖在那般境况下结合。
妖毒成功解开，唐绕也意外有孕。
那层朦胧的窗户纸也因此被撕开。
“我和陆婴都是果断的性格，更别说还有了你，从那之后，我们就决定在一起了。”
“那后来呢？”
“后来啊，赶在你出生之前，我们抹除踪迹，找了人和妖都找不到的地方把你生下来。但我们觉得不能够一直躲着，所以在我身体恢复之后，就和你父亲离开了那个地方，然后遇到了长擎和长止。”
“他们收留了咱们一家，我最开始也以为他们是好的，直到我知道他们是觊觎你父亲的妖丹，甚至还把我们的下落透露给一直在找我们的那些人和妖。你父亲知道后杀了长止，又重伤了长擎，最后拼着同归于尽给我挣出来一条生路。但我不想他死，又低估了那些人的狠辣和无耻。你丢了，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把那些人杀了个干净后就把自己关起来了，直到你气息再次出现。”
“父亲死了？”
“我不知道，”唐绕摇摇头，“陆婴在妖界自成一个种族，没法借鉴。不过若是他没死，当时一定也能感应到你的气息。但他现在还没能赶过来，我也没察觉到他的气息，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青鱼抿了抿唇，“要么，他陨落了。要么，他伤势太重赶不过来。”
唐绕轻点了点头，终于鼓足勇气摸了摸女儿和陆婴一模一样的紫色长发，“你还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不敢有过多奢望了。
青鱼上山的时候是正午后，等到准备下山的时候，天边已经遍布晚霞。
“您，要不要跟我回青罗山？”
唐绕正满心不舍地想说些送别的话，闻言不由一喜，“我，我可以吗？”
“自然，不过我两个最好的朋友现下都闭关了，要不然还能跟你介绍一下。”
唐绕忙摆摆手，“不，不急，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反正她现下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守着失而复得的女儿。
之前只敢远远守着，现在能跟着去看看女儿这么些年住的地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回到青罗山，青鱼先带着唐绕去见了梧桐婆婆。
在过来路上，唐绕已经知道就是这位老人捡到了她年幼的女儿，给了女儿一个安全成长的环境。
她对这位老人唯有感激。
梧桐婆婆对于唐绕的到来，是惊一半喜一半。
毕竟青罗山上虽然也时常有住在附近的邻居到访，但招待人类客人，这还是头一遭。
喜的是看青鱼这孩子并不是被双亲给抛弃的，有亲人，总要比没有亲人要来得好。
晚上的星幕之下，青鱼青唐绕吃了一顿她的独门特产，烤鱼。
唐绕把青鱼的手艺夸了又夸。
晚上两人就宿在山洞里。
唐绕摸着手底下柔软的棉被，“这是去人间界买回来的？”
“嗯，妖族不用这些，睡觉大多都是变成原型往窝里一盘就好了。”
唐绕咽下后头的酸涩。
她女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但这么些年就住在这样一个阴暗的山洞里。
“青鱼，我可以抱抱你吗？”
青鱼背对着无声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抱吧。”
唐绕忙伸手，把失而复得的女儿抱在怀里。
*
幽冥海上。
一道紫色的身影横卧在地上，几乎占了小岛一半的面积。
小岛周围常年弥漫的浓雾在这段时间里开始不停震荡，到如今浓雾已经震荡成薄雾，依稀能让外界看到小岛的真容。
但随着岛上一道气息的渐渐苏醒，以小岛为中心，所有生物都在飞快远离，一个个生怕跑得慢了。
“呼……”身影抬了抬偌大的脑袋，露出一双还带着几分困顿的紫色眼睛。
紫眸深邃，没一会，便从迷茫转为深沉。
随即，紫芒闪过，庞大的身影消失，原地多出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最为醒目的便是他那紫发紫眸，一袭深紫色长袍，男人隽致无双的面孔缓缓转向人间界的方向，低喃一声：“阿绕！”